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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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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冰河時期, 天災頻繁。即使他們祭祀司掌農時的景神,周朝還是遭受了很大的天災,這對向來風調雨順的周王朝而言, 絕對是百年難見的。

周王朝的嫡王姬——姬念, 此刻正跪坐在王宮內的神殿內為周朝祈福,秀麗端莊的身姿虔誠的伏拜在神像前, 祈願道:“景神,請您庇護大周王朝。信徒姬念, 願以餘生之年長居神殿, 侍奉景神。”

說罷, 她用力地九叩首。從旁邊的女祭祀那裏接過了三炷盤龍神香,雙手合十,將香插進雕刻著五谷豐登的鍍金香爐內。

做完這一切, 姬念若有所感,擡起頭來,望了一眼神像。那尊神像,看不清面容, 但是姬念莫名覺得他正從神界朝下俯視,像是在悲憫世人。

這裏的女祭祀輕聲提醒道:“王姬。”

姬念回過神來,她朝女祭司微微頷首, 溫柔一笑道:“勞煩祭祀了,我這就離開。”

女祭司朝她行了一禮,“王姬慢走。”

姬念穿著厚重的玄色祭祀禮服,向祭祀回禮, 莊重肅穆。

出了神殿,在外等候的侍女清迎上前來,頷首低眉,“王姬殿下,王後請您過去一趟。”

姬念扶起侍女清,對著王後身邊的侍女也依然溫柔如水,“清不必多禮,我換下祭祀禮服之後,就立刻去找王後。”

清的臉一紅,“多謝殿下,王後在玉香殿等候。”

一個圓圓臉蛋的小侍女望著姬念遠去的身影,喃喃道:“王姬殿下真是溫柔,王後殿下怎麽舍得……”她想起清是王後宮裏的大侍女,立刻住嘴把下面的話咽了下去,心裏惴惴不安。

侍女清卻沒有斥責這個小侍女,而是和她一樣用崇敬的目光看著姬念遠去的身影,“是啊。每次聽見王姬殿下的聲音,就覺得夏日裏喝了一碗冰綠豆湯,冬日裏喝了一碗暖暖的姜茶。”

她比起這個懵懂的小侍女知道得更多一些,可憐的王姬殿下,先王後早死,如今的繼王後又不是殿下的親生母後,自然不喜歡殿下,三天兩頭的找殿下的麻煩。嚶嚶嚶,王姬殿下真是太可憐了。

可憐的王姬殿下在哪呢?王姬殿下正心情很好地前往自己的宮室換一件常服。

身為天下禮儀典範的周王室唯一的嫡公主怎麽能這麽不講禮儀風範,穿著不適宜的衣服去王後的宮殿呢?半道出任王後的侍女芬不註意這點,她身為周朝王姬,自然應當時刻註意的。

她微微一笑,想必王後此刻正在宮殿內欣賞琴音的美妙,她又何必這麽快前去,打擾了一段音樂呢?

姬念目視前方,儀態端方且迅速地朝目的地青蓮宮走去。這麽一件祭祀祈福的厚重禮服壓在身上,可不是一般的重啊。

玉香殿內,琴音縹緲,香霧繚繞。

一位衣著華貴的艷麗婦人斜倚在貴妃榻上,鳳仙花染得紅艷艷的指甲捏著一面小鏡子,癡迷地望著鏡中的容貌。這是她費勁了千辛萬苦,才獲得的絕美容顏,還有這身為一國之後的、高高在上的地位。只是,為什麽大王要有這麽一個礙眼的嫡公主呢。

想到姬念,王後芬的眼神愈發地狠厲,她絕不容許有任何人破壞她現在得到的這一切。

侍女清傳令回來,向王後匯報:“啟稟王後,您的旨意已經傳達,王姬殿下稍後就來。”

王後芬點點頭,懶洋洋地擺擺手,“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
就這樣,王後芬一個人待在屋裏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。

宮室的門外有聲音傳來,“啟稟王後,王姬殿下來了。”

王後芬懶洋洋的聲音從裏面響起:“讓她進來吧。”

侍女清為姬念打開門,說道“殿下您請近,王後在等你。”姬念點點頭,溫柔的一笑:“好的。”

王後芬銳利的眼神直射門口那個美麗的少女,她的聲音就像井水裏的癩蛤蟆一樣,絲滑,陰涼:“王姬殿下你可算來了,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王後放在眼裏?”

姬念著一身淡粉色的襦裙,這她特意從寢殿那邊換的就是為了惡心一下王後,她微微一笑,溫柔妥帖的聲音響起:“王後此言怎講,周朝王室是天下禮儀的典範,我又怎能穿著一身祭祀用的祭服,來見王後您呢。”

王後芬聽到這話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,手顫抖的指著姬念:“你這是強詞奪理。”微瞇起的眼睛透露著一絲險惡,“為什麽換一套衣服要如此之久。”

姬念慢悠悠的說道:“念見王後宣召,自然要挑一件合適的衣裳來見你,念挑的時間越長就越代表對王後您的尊敬啊。”

王後芬聽著這強辯,她臥坐在椅子桑,側身撐著頭,目光一如既往的兇惡,面上沒有動聲色,平覆著自己的心情,磨出一個看似和善的笑容:“王姬,你現在也不小了,我知道你不喜歡母後,但是母後也不得不為你的終身大事考慮。”

姬念心裏一驚,她怎麽忘了,這王後有著她的婚姻決定權,迎了王後的一笑:“有勞王後費心,不過念的婚姻大事,相比父王早有決斷,縱使父王並沒有決定,念心中也早也打算。”

王後芬一呆,隨即惡狠狠地說道:“你有打算?”

“如今我大周到處鬧饑荒,百姓流離失所,民間怨聲載道,在這個時候,我又怎能謀一己之私,還耗費銀兩辦婚事?”姬念聲音微高,態度誠然。

王後芬本就不喜歡姬念,心中更覺得她是在針對自己:“男大當婚女大當嫁......”

“若王後當真不心疼花銀子,倒不如發到饑荒之地救濟百姓。”她徑直打斷了王後芬,言罷便沒有再理會她,而是柔聲一笑,退後一步行了禮:“念先告退。”

姬念轉身出了寢宮,王後芬愈發地惱怒,揮手拂倒桌上的銅鏡,怒目而是面前唯唯諾諾的侍女親:“你看看她的樣子,你去把大王請來,本宮要請大王評理。”

侍女清抖著聲音應了下來,退出寢室,不由得替姬念嘆了口氣,先王後死的早,王姬真是命苦,被王後芬刁難。

她走到正德殿,請正在處理國務的周王:“大王,王後娘娘請您回去。”

周王放下手中的奏章,擡頭瞟了一眼侍女清:“寡人知道了。”

他對著一旁的寵臣嘆道:“唉,王後與乖兒一向不和,這可該怎麽辦呀?”

大臣仲和拱手一拜,說道:“陛下如今除了王姬殿下並無其他子嗣,何不立殿下為儲君?怎麽做之後,想必王後不會再為難殿下了。”

周王有些好奇,“怎麽做之後,我兒身份立刻提高百倍,王後難道不會更恨我兒嗎?”

“陛下此言差矣。”大臣仲和搖搖頭,“普通的王姬和儲君怎麽能一樣呢?王後固然敢得罪一位先王後生的王姬,卻一定不敢得罪陛下您定下的儲君。”

他又提醒周王,“大王,更何況儲君的宮殿不在後宮,而在陛下的盤龍殿旁邊,既然王後見不到王姬,又無法再像以前那樣以一些小小的借口就能懲罰王姬。王姬自然無恙。”

周王點點頭,“你說得有理。”他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位寵臣,“只是寡人覺得你怎麽一直在替我乖兒說話,愛卿有失公允啊。”

仲和連忙跪下請罪,“大王,是臣妄言了。”

周王擺擺手,他不過是想要提醒這些臣子他才是他們效忠的君主,不過,乖兒也確實可憐了些。

他沈思了一會兒,說起了國事:“我先前已經遣使臣遞交了國書,和燕帝商量通商在兩國交界西參、白芷兩地開放互市。因為前月淮河水患,淮陽官道都被淹了,寡人不得不延緩使臣的出行。”

仲和點頭,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大王提起了國事,不過他隨即接著周王的話題說道:“啟稟大王,淮河退水之後,燕帝已經調動數萬工匠和駐紮在淮陽的軍隊去修覆官道和河堤,同時也派遣了燕朝大皇子為欽差督造這兩項工程。”他俯身一揖,“想必不過這月,官道必定能修覆完畢。”

周王嗯了一聲,“愛卿言之有理,那麽使臣人選可以先定下來了。依愛卿之見,當選誰為使臣代表?”

仲和這次不敢擅自揣測上意,恭恭敬敬地站在下方,“臣不敢妄言,請大王聖裁。”

周王有些無奈,莫不是他剛剛嚇唬過頭了,臣子還是要安撫的。他溫聲道:“愛卿盡管說,寡人恕你無罪。”

仲和這才說道:“臣以為左司徒白衍可為使臣。”

周王點頭道:“白衍性格沈穩,確實是使臣的好人選,他可為副使。”

仲和不由得好奇道:“敢問大王,正使是哪位俊傑?”

周王呵呵笑道:“自然是我兒阿念。”

仲和驚訝道:“王姬?”

旋即仲和就明了上意,大王是打算通過這次的出使來考驗王姬的能力,順便為王姬提高威望,實在是一舉兩得之事。

仲和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,很快就恭敬地向周王告辭。

次日,得到了消息的王後狠狠地摔了許多東西。侍女清在門外聽著裏面王後芬的咆哮,瑟瑟發抖。

而姬念則是敲響了神殿之門,“祭祀可還在?”

門從裏面被打開,身穿黑色祭袍的女祭司詫異地看著姬念,“王姬?”

姬念俯身行禮,“祭祀,我要去替父王出使燕朝。今日是來告別的。”

祭祀為她蔔了一簽:“殿下此行必定能得貴人相助,自此扶搖直上。”

姬念微微一笑:“那就承蒙祭祀吉言了。”

祭祀還禮道:“不敢當,這是神的旨意。”她取出一樽小神像:“殿下,這是景神的小像,還請您帶在身邊,願景神一路保佑您平安順遂。”她頓了一下說道:“這是我的祝福。”

姬念收下了景神的小像,笑得很開心:“多謝祭祀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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